雅拉河遐思之二

这些天来，一面等待，一面百无聊赖地混日子。上班仍旧是忙的，抽不出时间看书学习。零碎的时间都花在微博微信这i样的碎片式阅读上了。 晚上，除了陪女儿玩，哄她睡觉，剩下就是跟美剧《The Big Bang Theory》，偶尔练练大提琴，可兴致已经不如从前。 偶尔周末出去越野，可是上次在一个高难度的上坡弯道上，将我的老迈的陆地巡洋舰前轴万向节打得粉碎性骨折，又花了周六的一个整天，旧车场找配件、拆装洗、重新打黄油，把前转向轴弄的跟新的一样。但是差速锁还是可悲地坏了。虽然不影响平常开车，也不影响越野，但是想着车里边还有一个东西是坏的，顿时心灰意冷，居然对越野有点厌烦起来。并不是说打碎一个前驱动轴，梦想就碎了一地，而是厌倦了随之而来的众多麻烦和生活琐碎。 其中一个大大的不安就是，因为转向不灵光，星期三开车从火车站回家的路上，在丁字路口慢慢地转向，后面一个年轻小伙子跟的太紧，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停车，剧烈地撞到我大车的钢保险杆上。尽管他要负全责，但是看到他的车头撞得稀烂，流了一地的冷却液，人沮丧万分，想起如果不是自己的车的故障，他也不会无端花上7、8百的保险理赔费，还要耽误也许几个星期的时间，经历没车的众多麻烦。。。 既然保险公司负责，也许我该把我的破车也喷喷漆，修一修，也许那点小小的快乐，可以弥补我们庸俗不堪的生活中这些无端的烦忧。。。 家里的电脑里盗版正版的几千张CD在沉睡，音箱上布满了岁月的灰尘。上班火车上是唯一安静听音乐的时间。我特地将手机里所有的曲目乱序播放，一会儿莫扎特，一会儿维瓦尔第，一会儿陈升。突然听到音乐剧《悲惨世界》，又想起10年前翻译《悲惨世界》全剧的打算，和那些零零碎碎的唱段翻译。当初热情洋溢血脉贲张写下介绍文字，配上了几个反复修订译稿：那些个一唱就让人动容的歌，例如我的最爱之一《Drink with me 为往日干杯》，年轻的学生共赴国难，流血街头，在临死的前夜，他们回味着自己美丽的人生，总让人伤感： （Enjoras） Drink with me To days gone by Sing with me The songs we knew Here's to pretty girls Who went to our heads Here's to witty girls Who went to our beds Here's to them And here's to you! Drink with me To days gone by Can it be You fear to die? Will the world remember you When you fall? Could it be your death Means nothing at all? Is your life just one more lie? Drink with me To days Gone by To the life That used To be Let the wine of friendship Never run dry Drink with me To days Gone by To the life That used To be At the shrine of friendship Never say die Here's to you And here's To me... （Marius） Do I care if I should die Now she goes across the sea? Life without Cosette Means nothing at all Would you weep, Cosette, Should Marius fall? Will you weep, Cosette, For me? （安如拉） 为往日干杯 同唱那些熟悉的歌 （勃鲁唯尔） 为记忆中那些美丽女郎干杯 （若李） 也为与我们共枕的慧黠姑娘 为她们，也为你们 （格朗泰尔） 为往日干杯， 是不是你惧怕死亡？ 当你倒下时， 这个世界可会记得你？ 也许你的死， 其实毫无意义？ 你的生命， 不过是一个弥天大谎？ 为往日干杯 为往昔岁月如初 别让友谊的美酒干涸 为往日干杯 为往昔岁月如初 让友谊的圣坛不朽 为你，也为我。。。 （马吕思） 她马上就要飘洋过海 我是死是活有什么关系 没有珂赛特 生活便毫无意义 当马吕思倒下时， 珂赛特你可会哭泣？ 为我， 你可会哭泣？ 当时打算与我一同从事这个工作的罗颖珊女士，去年已经不幸去世。今天，我却也想起25年前，伴随着那场已等同神圣的流血，那张年轻潇洒的男女学生在广场上翩翩起舞的照片在我脑海中挥之难去。那时，我们也在校园里热情洋溢地支持绝食，为大学生们募捐，写大字报宣传、演讲。25年一瞬过去了，岁月痕迹模糊，青春在哪里？随着生活柴米油盐的消磨，理想又在哪里？ 想起那时立下的宏愿，具体是什么都忘了，隐隐地觉得要去做一些事。有些事情，我们总会去做，但不是今天，而是明天。而我们总是忘记，我们昨天就说过明天了。马克吐温说，你不会为你做过的事情而后悔，而是为你不去做的事情而后悔。 怀着这些让人觉得可悲的念头，下了火车，我特地选择了沿着雅拉河畔向公司走去。穿着短裙，头戴安全帽的女孩，骑着车从我身旁拉风而过。我仿佛可以听到她们内心的笑声，留下一串串，回荡在铺满落叶的河滨路上。 清晨，雅拉河静静地流着。有时候，我真想一头扎进那冰冷咸涩的河水。河中成群觅食的鸭子，势必叼着辛苦抓来的鱼惊慌失措地乱飞。 肉体无论如何洗涤都是脏的，也许需要洗涤干净的，是我们的灵魂。 有人说，没有目的的生活就像一场流浪。 什么才是我们生活的目的呢？《The Big Bang Theory》中，花花公子、长大不大老男孩、工程物理学家郝沃德，对他的她美丽而宽容的未婚妻第一次严肃地深情告白：“是你让我成长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你我的生活目的又是什么？ 在免于贫困及免于恐惧的自由只是梦想的时候，显然更好的自己就是获得自由。 一个更好的自己，就是一个更好的世界的基础。在这基础之上，平庸的人老死病床，不甘世俗的人追求梦想。 大部分人的生活大致可以这样描述：我们在这棵树摘取一个桃子，在另一棵树上摘取一个苹果，最后心满意足、酒醉饭饱地两脚一伸，魂归西天。 很少的人选择了更艰难的道路，更少的人能为看得见的苦难而行动。25年前的那些年轻人，现在也都快半百，不知道他们在回忆起那十几个日日夜夜，可否还能有追求自由反抗暴政的昔日情怀？一切估计都灰飞烟灭了吧，可中国依然不自由。 昨日梦见大学同学欢聚一堂，连大学好友的面貌都清晰可见。那个混乱之后的如诗岁月，那个大学开始军训的岁月，那个追捉梦想，追逐快乐的岁月，如梦如烟。 如今，所有人都在追求更好的物质条件，更好的感官享受，更好的旅行经历，更好的生命体验，唯独心灵深处那一段最值得回忆的岁月，如歌的篇章，最令人激动的价值观，最值得不朽的人生理想和道德情操，闲置在那里，积满岁月尘埃，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