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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部歌剧,一种人生

  • Writer: ChocBrxwnie :3
    ChocBrxwnie :3
  • Mar 6, 2022
  • 4 min read


一直以为西人不懂东方文化里的忠字。 前几日和九岁女儿看电影《忠犬八公》,整部电影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她蜷在沙发上,靠在我怀里哭个不停。 女儿对狗的喜欢恐怕有点不寻常。记得我陪她看过所有电视里能够录的、机顶盒里能够找到的关于狗的影片,只有这一部让她哭成这样。 这是一部美国人根据日本发生的一件事实拍的电影。(下面是剧透,因为故事情节毫无保密需要,但透不妨。)故事发生在20世纪初的日本。一个教授收养了一条黄色的秋田犬,名字叫做Hachi Ko,日文就是八公的意思。秋田犬Akita Inu有点像日本田园犬,或者柴犬,或者中国土狗---中华田园犬。但是体型超大,比我家德牧还要大一点。读者有兴趣可以搜索一下,秋田犬憨厚、黄毛茸茸的样子,非常可爱。 八公和教授关系特殊,特殊到它每天送教授去坐火车,然后在火车站等他回来,风雨无阻。有一天,教授死在讲堂上,再也没有回家。八公一天没有等到教授,第二天继续坐到原地去等,从此,无论雨雪它都去原地等候。白天,路人看它可怜,就送些东西给它吃;晚上,它就在废弃的火车厢下睡觉。日复一日,直到毛色渐老,步履蹒跚。等了十年,它没有等到教授的到来,最后死在那里。(此时女儿已经成为泪人儿。) 人们感念八公的忠诚,把它制成了标本陈列在东京大学。在秋田县,八公的至今塑像还立在澀谷火车站(女儿说去日本一定要去那里)。 美国人翻拍的电影就不是以日本人为主角,而是一个美国教授,一个美国家庭。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西人很能够欣赏发生在狗身上的忠诚。 但是关于人的忠诚呢? 最近不知为什么,Puccini歌剧《蝴蝶夫人》最著名的咏叹调,“Un Bel Dì vedremo“的优美旋律总是以小提琴那种细腻、凄婉的音色在我耳边响起。以至于我实在受不了,昨晚在youtube上,把几乎所有唱过它的女高音的视频听了一遍。当那美得无以复加的旋律最后的一个高音,击溃人情感的堤坝时,那种一泻千里的感觉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蝴蝶夫人》的剧情也简单,即便没有看过歌剧,也可以但透不妨:一个日本姑娘,爱上了一个美国大兵,和他结了婚,生了子。然而,美国大兵忽一去不复返。蝴蝶夫人是个忠烈的女子,她就像忠犬八公那样,日日在山上,望着海平面,期待着载着兵哥哥的船出现在蓝天白云底下,这一首Un Bel Dì Vedremo,意大利语:美好的一天我会看见(船),就是描写蝴蝶夫人抱着孩子,苦苦等待美国大兵回来时吟唱着无比相思、无比忠诚、望眼欲穿的凄苦情形。 此剧20世纪初在纽约演出,大获成功,东方的神秘、东方女性让人难以理解的忠诚、歌剧音乐的华丽优美,让西人倾倒不已。尤其是这一首Un Bel Dì vedremo,可以说是史上最优美的咏叹调,没有哪个女高音不会去尝试。 但是,我们需要看到,《蝴蝶夫人》和《西贡小姐》一样,这种跨文化跨种族的生死恋情,正是因为在西方无法被理解,而被附上了东方神秘色彩,西方人是从猎奇,而不是欣赏的角度来看待它们的。因为,在西方的爱情故事里,对伴侣这种程度的忠诚,本身就是一件奇特的事情。 根据梅里美的小说改编的歌剧《卡门》,是比才最伟大的作品,就艺术形式而言,《卡门》被称为史上最伟大的歌剧,是当之无愧的。大家都知道,歌剧以卡门的爱情悲剧为线索,串起了一首首人们耳熟能详的曲子。像《L'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法语“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还有Votre toast, je peux vous le rendre,法语“斗牛士之歌“,以及”La cloche a sonne:钟声敲响,等等,都是经典名曲,魅力永恒。 在《卡门》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与《蝴蝶夫人》截然相反的爱情悲剧。卡门变化无常、喜好随性、风流放浪。但是卡门也性情火爆,宁死也要随心所欲地选择爱情,而不是被爱情选择。 显然,卡门和蝴蝶夫人都是性情刚烈的女子,一个把爱情的忠贞看得重于生命,一个把爱情的自由看得无上宝贵。这种刚烈,算是东西方文化不同的结合点吧? 说实在的,我从来无法理解不同文化背景下不种族间的爱情,蝴蝶夫人就是一个典型。那个美国大兵在美国重新结婚的时候,很可能在想,日本姑娘恐怕早就改嫁了吧?Who cares?而吉普赛女郎卡门选择了众星捧月的艾斯卡米诺,也让西班牙人何塞一头雾水,你不是先答应过我的吗? 我只知道,我们生活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不同文化间的交流日益加速,尤其在科学和艺术这些无国界的东西的促进下,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本来陌生的社会、陌生的环境,工作生活。我们这些移民,就是这样一批人。我们虽然还无法摆脱中文思考、中国饮食,但是我们的价值观尤其是行为方式却彻底西化了。因为,没有什么多元文化,我们只有一种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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