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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音乐

  • Writer: ChocBrxwnie :3
    ChocBrxwnie :3
  • Mar 8, 2022
  • 7 min read

Updated: May 30, 2022




书桌上,一高一矮地放着两枚弹壳。     一枚是56式半自动步枪弹壳,另一枚是54式手枪弹壳。   在那一堆蓝蓝绿绿的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书中间,显得十分不协调。   那是一次打靶归来的纪念品。步枪10发88环,手枪5发44环,大概是我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所以捡了两枚弹壳,一直舍不得扔掉。   男人,没有不爱枪的,正如没有女人不喜欢洋娃娃一样。但是生活在禁枪的国度里,我只好拼命压制自己拥有枪的欲望。   还模糊记得小时候用各种材料做枪的情形。   木头手枪,是太小儿科了,到了10岁左右的男孩,几乎都会嗤之以鼻。   水枪是用竹筒做的,后面用筷子包一块布,就可以充当活塞推杆,射程的大小就看活塞质量的优劣了,但一般都只有几米,这种枪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要随时去取水,不象现在的玩具水枪,有一个大大的水壶挂在下面,随时射击。   樟树枪,则威力巨大,有效射程可达15米左右。这种枪的制作,与水枪相同,只是子弹与活塞都用樟树果来充当,一前一后,靠推杆挤压两颗樟树果之间的空气来产生强大压力进行发射。这种枪有两种格局,一种单发,要手动装填子弹,进攻时容易吃亏,但是简单,制作成本较低。另一种是连发,弹匣做在枪管上方,里边装有许多樟树果,当枪管里前面的子弹发射出去以后,充当活塞的樟树果便被推到前方充当子弹,推杆收回以后,弹匣里的樟树果便掉一颗下来充当活塞。如此发射装填循环,与现代的自动步枪弹匣进弹方式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连发的制作稍微复杂,但是村里聪明的小孩都能够搞出一把,威风凛凛地别在腰间。   橡皮筋枪虽然无足可道,不过是弹弓的改进版,但是它为火药枪起了过渡的作用,功不可没,特别是当火药枪偶尔成为“违禁物品”的时候,它便成为男孩的第二武器发挥巨大的威慑作用--一把制作精良、带有瞄准系统的橡皮筋枪,足够显示自己主权不可侵犯的威严。   火药枪,才是真正的男人装备。它的发展,从以火柴棍为子弹的绞链枪开始。绞链枪的枪管是绞链上的一个长长的金属孔洞,火柴棍插到枪管中,露出尾部的火药,后面用自行车胎皮做成的弹簧,带动铁丝做成的撞针进行击发。这种枪威力不大,但是击发时产生很大的声音,也颇有震撼力。   改进这种枪,主要的目标是改进枪管。要装下更多的火药、更具威力的子弹,除非把枪管进行改造。自行车废旧链条的出现使得我们有了新主意,先把链条拆成一节节的,然后把每一节竖起来拚成一条具有两个长孔洞的条,这就是枪管,下面的孔洞用来把它固定到枪身上,上面的孔洞就用来装填火药和子弹,击发系统不变,通过这样的改造,火药枪的威力顿时大增,有时候用钉子作子弹,可以射进门板和树干。   这种枪还有改造的余地。有些人用工地上捡来的废旧铜管把链条象穿糖葫芦一样穿起来,形成一根完整的枪管,这样的改造办法,使得火药枪的威力更上一层楼,发射时的声音与真枪无异,震慑无比,仅次于农村常用的火铳。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铜管,只能艳羡地看着别人耍尽威风。   我相信,如果不是读书浪费了大量的时间,我可能会做出一把真正意义上的枪来。   现在的小孩比起我们当时来,应该是“幸福”的了,市面上到处都是那种玩具仿真枪,造型几乎可以乱真,发射起塑胶弹来,威力也毫不含糊。看到孩子玩枪的天性这么一代一代传下去,心里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各种想法,而最真实最真实一个,还是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真枪,如果这希望可能实现的话,我当然希望是一把狙击步枪。(象网络上卖的那种仿真的德国MP40,我是不屑一顾的,那不过是成人摆设罢了。)   提到狙击步枪,我就马上想到这样画面--这画面来自许多电影、纪录片的在脑海里的印象拚图:一孔阴森森的枪洞,深不见底;一片空旷的荒地,寂静无声;一个昼伏夜出的狙击手,一动不动地潜伏着;死神,通过枪管上放大数倍的瞄准镜,冷漠地寻找自己微小的目标。砰!一声枪响,一颗冰冷的子弹,象扎钉一样钻进一颗温热的心脏,死亡骤然降临。旷野上枪声回响,久久不息,掠过苍茫的大地,死神,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悄然而去。      狙击步枪的发展,是从最初的靠眼力瞄准的滑膛枪和前膛来复枪,如英国的Brown Bess和德国的Jaeger,射程一般不超过150米,到具有眼力瞄具、有效射程可达300米的夏普斯后膛来复枪,然后发展出具有光学辅助瞄具的狙击步枪,如射程可达千米以上的Kerr和Whitworth。到了一战前后,德国的毛瑟Kar98狙击步枪和英国的lee. Enfield步枪,则更是令人闻之胆寒。而最为俄国人惊心的,应该是他们自己发明的Mosin.Nagant狙击步枪。在俄芬“冬之战”交战期间,芬兰狙击手身穿与积雪浑然一色的白色雪服,脚踏来去自如的雪屐,用这种mosin.nagant狙击步枪,把侵略者一个一个歼灭在雪野荒山之中。俄国人因此一度称之为“白色死神”。   二战期间,狙击步枪更是声名大震。在电影《兵临城下》中,装备了Mosin.Nagant的红军狙击手和手握Kar98K的德国上校狙击手,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战。好莱坞大片《雷霆救兵》,狙击手Jason手握的就是在一战成名、二战继续服役的Spingfield’03狙击步枪。   科技的进步,使得狙击步枪从射程、穿透力、精确度三个方面得到大幅提高,死神的乐器越来越精良,造型越来越美观:可以连发的美国M21、精确度世界第一的英国Super Magnum(CS里边的大狙)、造型优雅的苏联Dragonov SVD、可以穿透装甲的巴雷特M82(电影《海豹突击队》里用红外瞄准器穿墙打死恐怖分子的就是它。)......   对于战士而言,死于狙击步枪,即是一种无以复加的恐怖,也是一种值得快慰的解脱。狙击战场上,死寂般的压抑,漫长而痛苦的等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紧张,如千斤重担一般压迫着神经系统,片刻不能放松。因为,死神绝不会堆出温情脉脉的笑容,宽容你稍微松懈的过错,一旦它找准了目标,谁也无法脱身其中。不管你信仰无神论唯物主义,还是灵魂不死、因果循环,无论你是人品高尚还是卑鄙无耻,你只是它的一个卑微的猎物。它用10倍放大镜寻找你身上最致命的弱点,为的是让你迅速死去,以免去临死前的痛苦和绝望,这何尝不是一种彻底的值得快慰的解脱?   人们都说,训练狙击手,就好比训练一个魔鬼。它对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的要求,高的超乎常人之上。有不少狙击手,甚至在卸下战袍之后,仍然心灵扭曲,无法恢复正常的生活。   象电影《兄弟连》中,用Thompson射杀一排德军战俘的冷血杀手史培尔中尉对害怕得举不起枪的大兵说的那样:“你只有把自己当成一个死人。”一上战场,无论是什么原因,是反抗侵略还是入侵他国,是正义之战还是邪恶之战,都无关紧要,你只能把自己当成一个战争的机器、一具任由死神摆布的尸体。生命,已经不属于你,属于死亡之神;正义,也不属于你,属于死亡之神。   人类的每一个个体死亡,都是死神的刻意安排,那么,是老死于病床,还是战死于战场,是死于机枪轻佻的扫射,还是死于狙击步枪带着些苍凉、带着些庄重甚至肃穆的猎杀,便是唯一可选的希望。   记得在北美阳光下生活的马慧元(管风琴)说过:“这世界,还是值得让人好好去活。”是的,看她的文字,充满音乐和温情,积极美好,恬然自得,实在让人感到生活的自信与豁达美满。然而在这片东土大地上凸现的,是到处的肮脏与丑陋。男人因为匮乏而奸诈狡猾,女人因为饥饿而无耻堕落;下一辈在父母灌输的毒素中扭曲成长;贫穷的毫无节气,先富起来的自大愚蠢;在上的骄横无礼,气使颐指,在下的卑躬屈膝、阳奉阴违。道德与正义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满目疮痍,所有还保有自尊的人都无时无刻地不被屈辱和堕落所侵扰。活着,真的没有太多的快乐和幸福可言。   真应了贡斯当的那句描写中国的话,我们中间只有顺民,而没有公民,虽然享受着和平,却只有安宁,而没有幸福。   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宁愿要这样奴隶式的安宁,并把他美化成所谓的幸福。《活着》、《生存》,以及《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这样类似的文艺作品只是一次一次地让人恶心不已,而我们却无法自拔,甚至鲜有抗争的勇气。   是什么,使得人们失去了这种勇气?太过于珍视自己卑劣的生命,生命承载的荣誉却一再失落。我们也曾是一个敢于争锋的民族,但是现在却沦落到在想像中反复意淫、在现实中不断逃避的极其卑贱的人群。   到底是什么?是专制主义吗?是儒家文化吗?还是孟德斯鸠讲的地理环境、气候特征?或者说是一个简单的原因--禁枪?   枪支被禁,也许保全了许多人的肉体,但是它如何能保全人的灵魂?它也许延长了许多人的生命,但是它如何增加人的尊严?它也许增长了许多人的活着的乐趣,但是它如何增加生命因为豪迈和尊荣而产生的史诗与音乐般的美丽?   真的,我真心期待这样一刻的到来:人们都把尊严看得重于生命,把自由看得重于安宁。那时候,人们应当不会象现在这样可悲。当他们拿起武器,象反抗侵犯国土疆界的异族一样反抗侵犯精神疆界的暴君的时候,面对死亡,他们会象苏格拉底一样说:“我去死,你们去活,谁的路更好,只有天知道。”然后从容战死,连手握骇人乐器的死神,也为之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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